【走过时间的尘埃】
我刚刚告别高中,我一直以为高中是我人生最美的阶段,我一直对大学有隔阂,头两年我一直都拒绝跟同学靠的太近,交往都是浅尝辄止的。我感觉跨出高中校门就是社会了,大学也是,从此,待人接物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,世故。闲下来,我会想想高中每个晴天傍晚的夕阳,篮球场上的灰尘,每一张熟悉的脸,然后会心的微笑。我觉得我不是生活在这个大学里的,我生活在别处。
那时候,你会觉得所有纯真的美好都已经成为往事,你要习惯麻木,不动声色,掩藏自己,很深很深。
很长的时间,你会沉浸在怀旧的情绪里,无法自拔,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时光流的慢一点,再慢一点;或者,疯狂的回忆,然后在往事中发掘出新的意义,证明一切不是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过去,证明自己、自己的朋友所做过的事有意义。几万年过去了,这块陆地还是海洋的时候,这里游过的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,从三叶虫到海里的恐龙,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,好象从不曾存在过;几千年过去了,这片土地上宋朝的契丹人明朝的女真,数以万计的奋斗,繁衍,也消失了,找不到一点痕迹。若干年后,我也会变成一颗灰尘,属于我的尘埃跟属于我朋友的尘埃会遇到吗?我们都已经面目全非,我们会认识彼此吗?我们会讲些什么呢?
鸟已飞过,但天空没有痕迹;18年过去了,青春还会在?
生是短暂的,而死才是永恒的。你曾经耻笑那些大学生如此怀念炼狱一样的高三,但你现在也开始怀念;你曾经发誓自己要抓住命运的龟头,但你突然发现明天的期末考还是要向60分奋斗,当初,你也曾笑过大学里这个可耻的定律。告别了跳动的青春,生命好象一滩死水,几百年都不变,精彩过了,现在是永恒的不精彩。命运狞笑着,掂着刀,慢慢逼近。
我太害怕时间。我从故宫走过,我穿越空旷的大殿,玉栋雕栏犹在,空气中似乎大玉儿在对多尔衮喃喃细语,董小宛在咳嗽,慈禧摔掉了杯子,我回头,空荡荡一无所有,玉栋雕栏犹在。我奔跑,呼啸的风拼命的追上我,喊一声,许久有回音。时间在追杀我,恐惧逼着我走近朱红的柱子,掏出小刀,在上面刻上六个字“日天到此一游”,歪歪斜斜。
文章可以安排 ,人生却不能刻意。刻在公园柱子上的字,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鄙视之后,慢慢模糊。为了逃避而篡改记忆,那些懦弱的行为,后来想起来,不过是又一次人生大字本上徒劳的涂抹,唯一的收获,就是岁月无情的漠视。一切对抗时间的企图都失败了。
沧桑还没有开始 ,刺刀见红的生活还只停留在想象,人在象牙塔里,只能在理论层面将一切可能反复推演。好象一个新兵,等待着冲锋,听到战壕外面炮声隆隆,还有人惨叫,眼前电光闪过,强忍不让裤裆全湿,手里的枪擦了一遍又一遍,弹夹反复检查,从佛祖到马克思都求过,战争的意义以及我的个人选择来回想了十几遍,没有答案,一直出汗。
是的,我不够沧桑。因为不沧桑,所以也不那么麻木。在一切还没成为废墟之前,在魂飞魄散之前可以轻声的说下感谢,然后拉风的转身。我听过无数的感叹,论坛呆久了,慢慢麻木,懒得说话,慢慢的只呆在云层上面,没有表情的注视,难得惊奇,难得欣喜,慢慢的灰尘与蜘蛛网爬上这尊塑像,慢慢的消失在时间里,无声无息,都不会感觉到自己的悲哀。好吧,在我还没有那么惜字如金,还没有跟一批批前辈一样萎去之前,我讲出这一句:这些年来,承蒙关照。
尴尬 ,惟有忘记;幸福,你就 珍惜。因为这一切,都会慢慢过去,永远不回来。而你,也在这尴尬与幸福交织里慢慢成长,不能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