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我的姐姐们(1)
第一次恋爱时我23岁。
这个年纪才完成初恋,着实让人惊讶。同龄人已经有了老夫老妻,有的已换过五六个女友。而我一直因家里条件不宽裕有点自卑,虽然有极个别女生对我略有主动,但我几次错失良机,回到宿舍与硬盘为伴。
初恋是我的高中同学。大学毕业后我和她熟络了起来,频发短信,开始约会。因为短信里我对她进行了足够肉麻的吹捧,见面第一天就亲吻了。之后的见面,顺理成章地拿下她小巧坚挺胸脯和浓密的毛毛。我甚至开始暗地筹划怎样向她求婚,孩子叫什么,在哪儿上学。
我觉得她就是我此生的爱人。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障碍:她从一开始就明确对我说过,当年秋天要去A国留学。她说我们可以越洋聊天,以男女朋友相称,但跨国恋很辛苦,她不能对我保证什么。
因为每次约会我裤裆都是鼓鼓的,当然反复承诺“等你回来”。直到分手后两年多,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:她突然提出的分手,可能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。
我没想到会这么快。开始约会的第14天,我们去看电影。买票时我有点慌,发现身上只有五十几块钱了,而电影票两张是90元。那时刚刚工作,工资的确不高,到月底往往还要向我爸再借三四百块。(其实再忍几天就能发工资了,或许能再啃上几个月?)
那是一个很窘迫、很尴尬的时刻,12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,我看了一眼她,不自然地笑了笑,她犹豫了一下,帮我补齐了那三十几块钱。
走在影厅的楼梯上,她轻轻说了一句:你不觉得我们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吗?
当时我正在急于摆脱收银员略带轻蔑的目光,对这句话重视不够,只是含混又心虚地嘟囔着:“没有啊……不会的……”
可之后我在影厅坐定,开始觉得不对,反复回味她这句话,心里越来越沉。她非常有修养,没有多说。
那部电影是妮可·基德曼的《翻译风波》,在联合国总部取景拍摄。电影开始后几分钟,正当联合国大厅里的各国外交人员开始落座时,一直保持沉默的我突然提出:我还有事,先回去了。然后起身走出影院。
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的初恋似乎是个不错的结局,很干脆。其实后来还有一些我的多余举动:在电影院的大厅心事重重、不知所措地等她,她下楼后我送她回家,她答应我还会见面,但不会再是情侣了。
后来我多次在短信里苦苦哀求,一定奋发努力,等她回来给她好的生活。某天夜里我还骑着二八车在她楼下等她,想见她最后一面,但她坚决不下来。
她到了A国,认识了一个在那里的西餐厅做厨师的中国人(同样来自我们这个城市),比她大12岁。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,她早已在那里定居,生活幸福、美满。
我是很爱看电影的人,但那部电影我始终没有勇气再看。
不过我到现在都坚信,那是我人生中最明媚的一个春天。